40多年,制陶,问道人生!

作者:东家匠人志 3839已围观

 


| 陈木泉 ,台湾天目盏匠人
随遇而安,有心而做

周末,伴着蔡琴的音乐,我正浏览着台湾陶瓷艺术家靖翁(陈木泉)的经历。曲里唱“啊,原来人生,就是和那些事,那些人相遇的过程”。而艺术,则是有心之人把那些事那些人的感悟表述的过程。

陶瓷艺术,也不例外。

来自台湾陶瓷古镇莺歌的靖翁(陈木泉)老师,从事陶艺制作四十多年,今年七十多岁,仍在这条陶艺探索的秘密世界不倦探索。



而制陶,对他原本是个意外的机遇。

出生于台湾南投埔里的靖翁(陈木泉),小时候的最初的梦想是成为一名画家,却因为一个偶然机遇变成陶艺家。

“毕业之前,长官说你既然会画画可以到莺歌去工作”。到莺歌后因为他会画画的关系,所以在工厂画青花、釉上彩、釉下彩。后来又去了另一间工厂,除了一样做陶瓷绘画外,也负责做产品设计。“那时候我非常刻苦,趁下班后晚上的时间学习如何调配釉药、如何拉坯、如何烧窑……每天晚上都在做实验,烧了许多试片,不断地去认识该怎么配釉与烧窑。”



陶瓷富于变化,不到最后出炉,永远不知道最后的结果,这种乐趣和挑战让靖翁沉迷其魅力,不断尝试。“虽然常常很挫折烧不出理想的釉色,但仍很努力去试,可能我骨子里就是个坚毅和不喜欢一成不变的人吧!觉得愈有挑战的事物,做起来愈有趣。”

随着实践的加强,靖翁认识到要想做出好作品,还必须加强理论,因此去找老师学习了釉药学理论基础。老板看他很认真学习配釉与烧窑,于是除了让他负责设计产品图外,也让他试着烧窑。结果烧的不错!靖翁也渐渐发现自己对于陶艺的敏感度比绘画高,因此更加坚定地走向制陶这一条路。



发现原住民文化的美,潜心研究创作

之后因为机遇,靖翁又换了工厂工作。当时工作的工厂一直烧不出理想的青铜釉,他试着协助改变釉式,结果烧出了理想的青铜釉。这不仅让许多人大为赞叹,靖翁因此也被升为厂长,掌管整个工厂的陶瓷工程。
“这个经验对我来讲非常珍贵,因为我从头到尾的制陶工程都必须要懂、必须要会,才能及时的解决问题,当时所有产品的釉药都是我在调配,我也因此认识了更多的材料,技术也更加成熟。”

后来靖翁工作之余也学习做壶,因为会写毛笔字和雕刻,所以也做过刻壶的工作等,但做量产的事对他来说开始觉得无趣。



有一次,他去埔里的九族文化中心,看到了台湾原住民的木雕,深深受到感动:“想起儿时我祖母讲述原住民生活和祭典仪式的记忆,隐约记得祖母所使用的包包也绣有一些几何图腾,让我非常有熟悉感,因此决定从事原住民陶艺创作。”



随后靖翁便开始了对原住民的历史文化、风俗民情的深入体察与研究,到处去参加台湾原住民各个祭典仪式,再结合自己小时候的一些生活印象来创作原住民陶此作品。



“天目釉”与人生哲理

在做原住民陶艺20多年后,靖翁在台湾陶瓷行业已很有名气,而后赴日参展并得奖。


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,一位日本和尚看到他的釉药运用得很好,建议他烧烧看天目釉。因而靖翁又全身心投入研究天目釉20多年。
“开始烧天目后,发现天目釉非常有趣,变化非常多,我也被天目釉深邃幽远的深度所著迷。透过书籍知道了深邃的黑在宋代再次掀起热潮,我想了解当中的缘由,因此我去了解宋朝时期的社会、哲学背景,发现原来天目釉的玄黑,除了当时斗茶功能性的需求外,还包含了玄学思想的影响在里面。”




宋人多喜好沉静幽远、和谐自然与内敛质朴的美学表现。而这也进一步地反映在艺术作品上,黑釉的深邃幽远,与当中多变的纹理让天目釉增添了更多不可预知的变化。就像人生的无常般难测,也因此“黑”,不仅仅是深邃的表现,也呈现出一种“思索”人生的状态,具有一种精神性在当中。“也就是在宋朝这样的社会背景与哲学思想的影响下,我对天目茶碗釉彩的理解,认为应该是要展现一种沉稳、宁静的美,和散发一种平稳的心境。”



“研究天目的过程也让我更加积极接触了禅学,这也深深影响了我的创作,认为一件作品不应该只强调技术层面,除了技术层面外,要如何将内心所要传达的精神性感受表现在茶碗内。我之所以将我的天目茶碗作品称之为‘禅天目’也是在提醒自己,要不断地去熏修心灵,将善美传达给观者。”

在他看来,天目釉应该是在沉稳的氛围中,表达一种思索人生的心灵层次,而这一些心境的表达,必须透过不断地修习,以心领釉、土与火,才能在当中创造出深度的美感与感动。



在创作的当下,靖翁也将生活里不好的杂念慢慢静滤,将好的、善的那一面表达出来。同时,在仿古的釉药修习当中,他也在尝试着具有个人风格的创作表现。

例如原住民陶艺作品《撼山》,是在描绘早期台湾原住民为了生活披荆斩棘、翻山越岭去打猎或耕种。这些对他们而言,是生活上要面临的挑战,或背物负笼,或赤手空拳,或履山地如平地,习以为常。靖翁老师以较为朴拙的雕刻方式去表现原住民单纯自然的性情,运用不同的釉药去丰富作品想表现出的情感,想从这件作品里传达一种乐天知命的情怀,以及他们坚毅的生命力。



《明月识我心》这件作品,古人做陶根据内心所想,融入自己所思,因此有了各种具有性情的作品,靖翁老师也希望在他的作品中有他的所思所想。“天地玄黄,宇宙洪荒。日月盈昃,辰宿列张。”他透过施釉的方法展现广阔幽远的宇宙以及日月交替的变化,也表达对宇宙生命的意会与敬重。



这件作品有天目釉、铁红结晶釉和白釉结合在一起,创作者靖翁以喷枪的上釉方式构图。因为他有着绘画的基础,喷枪就像是他的画笔。他用喷枪喷釉时就像在拿画笔作画般的自在,许多意境类的作品,无论是茶碗、陶盘或陶版有些都是用喷枪的方式上釉。

喷釉前作者脑海先有个想要的画面,然后在作品里构图,调配釉药时,又必须顾及到不同釉药的釉式和温度,釉药要怎么去交迭,不同的釉药有不同的烧结温度,要怎么把这些釉药结合在一起,都是一个不容易的课题。



没有止境的艺术人生

“不管制陶的哪一个过程,都给我很大的滋养,丰富了我陶艺这条路。很多事情都是因为误打误撞的机缘,让我更加认识自己也确认自己的喜好。从学校毕业后就走入陶艺这条路,一直到现在已经70多岁了,仍然还在陶艺这一条路上走,我对陶艺有着深深的热情,也觉得这是没有尽头的一件事。这是一个很有趣的工作,既多变又充满挑战。因为不是每一次烧窑的结果都是好的,必须在一次又一次的挫折当中,提升自己的心性、修练自己的心性,才不会被挫折击垮,所以我才说做陶也是一种修练。”



“对于创作我也一直抱持着能够做出让人感动的心态,期望能让人领会我作品里想要表达的境界,因此无论是原住民陶艺作品或是茶碗系列等作品,我都期望能在当中能带给观者一些感受、一些感动。这样说听起来很形而上,但我一直以来就是将我生活上的感知感受,或许是一个风景、或许是一个事件,或许是因研修佛学时所感受到的领悟放入作品里,这些同时也是我的灵感来源。”

 

 

发布时间:2017年08月27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