匠心 ——“万能人”朱存田

   山西省忻州市定襄县人

朱师傅做了大半辈子木匠。公职人员六十岁退休，这朱师傅在花甲之年也彻底放飞自我，削鸽哨、制升斗、雕佛龛、做板胡，还有什么蛋雕、石雕、掐丝珐琅、镂空葫芦……就像武林高手打通了任督二脉，只要是手工活儿，朱师傅就没有不会的，也没有不精通的。因为兴之所至，所以兴味盎然、乐此不疲。

天津一位资深手工艺爱好者刷到他做斗的短视频，激动地打来电话，强烈要求来定襄拜师学艺。

朱师傅做的鸽哨，依造型分类，有“闷葫芦”“二响、三响、五响”“二四音”“二六音”“八音”等几种，最复杂的，叫“九连环”“十三太保”。

朱师傅找来一根竹子，切成一节一节。用他自制的刀具，把竹筒外面的竹皮和内里的竹肉刮得干干净净，再把最里面的竹膜也刮掉只留竹黄。此时竹筒仅比A4纸厚点，阳光透过竹筒几近透明。切一块平整的竹片成圆形，铲薄并挖空形成凹陷，这是鸽哨的底片。再切一块圆形竹片，铲薄后于其上挖出两三毫米宽的细槽再挖通，这就是哨口胚子。用锉刀、细砂纸修整底片、哨口，令二者与哨筒相接处严丝合缝。竹筒、底片、哨口合体后，从不同角度吹气，用砂纸轻轻打磨哨口，直到发出理想的声音。最后，用乳胶将三者牢牢粘在一起。

所谓“九连环”“十三太保”，就是用葫芦作主哨、用多节苇管作副哨作成的鸽哨。作鸽哨的葫芦小巧玲珑，可从成人拇指、食指相接形成的环形中穿过。反复修整、打磨葫芦内部令其轻薄，如上法作哨口粘结成一体。用竹筒或苇管作副哨，刻通葫芦主哨，将副哨嵌入。反复试音后打磨，最后用乳胶粘合在一起。“九连环”“十三太保”，就是主哨、副哨加起来分别共有九个或十三个哨口。主哨葫芦居中，副哨环绕主哨，看上去恰如“众星捧月”。鸽哨小巧，做工尺寸都以毫米计算。朱师傅举重若轻、牛刀小试，他做成的鸽哨哪里是个哨子，简直就是件艺术品。

朱师傅制作烙画葫芦《五牛图》。转动葫芦，但见五头牛或行走、或回头、或直立、或仰头、或吃草，悠然自得。“五牛”目光炯炯，深邃传神，连牛的眼睫毛也根根可数。不过，令我们目瞪口呆的，还是他的镂空葫芦。

朱师傅挑选“体态匀称”“质细性纯”的葫芦，用他自己打制的长臂凿、扒剔刀、铲底刀、钩型刀、小锯刺，将一枚葫芦镂雕得玲珑剔透。镂空的图案彼此相连、绵绵不绝。别人制作工艺葫芦，或烙画、或平面雕、或镂空雕，朱师傅则是“三位一体”。他的创作风格，基本达到“天马行空”的状态。他把葫芦的底座打开装上彩灯，晚上观赏的时候彩光从缕空处射出，给人感觉如梦似幻。

朱师傅虽然做的是“缩微斗”，但其工艺全用古法。也正因其“缩微”，制作反而更加不易。比如，“缩微斗”四壁与底部的连接都用“指接榫”——榫卯越小越不好开。

 朱师傅选陈年老料，锯成十公分大小的五块木板，用推刨双面刨至七八毫米厚。用角度尺分别在四块木板上量出角度不同的斜边，把切好斜边的木板套在木制辅具上找平。用直尺在木板上等分出榫槽的位置，用自制的锯子开槽。开完四块木板的斜面槽后，在底板上对应四块立面开榫。拼接的时候，将开好榫槽的木板按顺序先四周、后底板一一对应拼接。用锤子将“指接榫”敲紧，直到榫槽全部卯平，斗体浑然一体。最后，装饰上漆。斗底小口大，组成斗体的四块木板皆有倾斜度，在这样的前提下榫卯相接难度更高。从下料到完成，一个斗，朱师傅整整做了四个小时。做“缩微升”的工艺，与做斗大同小异——升口没有弯曲的提梁。既然是“缩微”斗，是工艺品，朱师傅在斗的装饰上很用了一番心思。先是纹饰，环斗体外立面边缘刻出互相勾连的花纹，朱师傅说这叫“富贵跌不断纹”。在斗体的外四面，阴刻、阳刻或烙刻“日”“进”“斗”“金”四个字。这四个字或用掐丝珐琅填充，或用珀金粘贴，金光灿灿。粘贴铂金采用特殊工艺，这是朱师傅的不传之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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